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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雪晨|1873~1874年福赛斯使团“出使”新疆路线与探察活动考

沈雪晨 西域研究
2024-09-14

来源:《西域研究》2024年第2期



1873~1874年福赛斯使团“出使”新疆路线与探察活动考[1]


沈雪晨


内容提要

为掌握路线通道信息、拓展殖民贸易版图、将新疆打造为英俄中亚大博弈“缓冲区”,英属印度殖民政府于1873~1874年派遣福赛斯使团“出使”新疆。使团由列城出发、翻越喀喇昆仑通道、经桑株至叶尔羌抵喀什噶尔,停留期间并曾前往察提尔库里、巴楚、阿图什、阿合奇等地考察,返程途中经柯克亚、喀喇昆仑回到列城,另派人穿越瓦罕走廊探察大小帕米尔抵阿姆河沿岸、前往和田并经西藏阿里地区返印。此次探察成果标定了沿途经纬度和海拔信息,记录下使团所见之自然与人文状况,将中国新疆及帕米尔地区首次纳入英国殖民主义知识系统,更影响到《1873年出使叶尔羌报告》的新疆知识获得与东方学话语建构,成为其作者宣扬英国加速侵略新疆政策之工具。

1873~1874年,托马斯·道格拉斯·福赛斯(Thomas Douglas Forsyth,1827~1886年)代表英国政府率领使团“出使”中国新疆,与当时非法占据新疆大部分地区的阿古柏侵略政权相互勾结、签订条约,大大加深了晚清西北边疆民族危机,助长了英帝国主义对我国新疆的渗透侵略。[2]在途中,使团还对新疆的自然与人文状况进行了详细探察,在返回印度加尔各答后,将沿途搜集到的信息汇编成了《1873年出使叶尔羌报告》。[3]这份报告内容详赡、分类清晰、数据丰富,大大增进了英国乃至西方世界的新疆知识,[4]也成为当代历史学、民族学和人类学家研究19世纪中后期新疆历史发展和民族社会状况的重要材料,[5]深刻影响到近代西方针对中国新疆的东方学话语体系建构。

1873~1874年福赛斯使团前往新疆行经了哪些路线?《1873年出使叶尔羌报告》所获得之新疆知识乃基于怎样的探察活动而来?既往研究常略论福赛斯使团通过1873~1874年的行动对中国新疆进行了全面考察,但并无文章清楚论述使团行程究竟覆盖哪些范围、途经哪几条路线、期间曾进行何种探察,[6]以至于我们尚未完全掌握福赛斯使团此次途经地点、活动范围、往返行程等基本信息,妨碍了我们理解《1873年出使叶尔羌报告》这份重要历史文献的知识来源与性质。本文结合“出使”报告、回忆录、信件、地图等一手资料,[7]考证福赛斯使团本次路线,并比照当代地理学测绘成果对其进行重新定位,确保使其清晰呈现。(路线图见文后附录)掌握福赛斯使团的行经路线将帮助我们对此次探察行动形成更加完整而深入的认识,对《1873年出使叶尔羌报告》所获得的新疆知识建立整体而准确之理解。


一 福赛斯使团的“出使”背景与行程概况


福赛斯使团此次“出使”新疆乃系英国与阿古柏侵略政权共同促成。英国长期觊觎中国新疆的资源与市场,自1860年代末格莱斯顿(William Ewart Gladstone,1809~1898年)首相上台、梅奥伯爵(The Earl of Mayo,1822~1872年)担任英属印度总督始,英国一改此前在印度北部边疆采取的“精明无为”(masterly inactivity)政策,[8]力图在英俄殖民地之间建立一个独立的缓冲地带,将英国的影响力施加于赫拉特、阿富汗以及叶尔羌周边区域。[9]阿古柏势力的兴起正好给英国提供了将殖民触手延伸至中国新疆的机会。

作为一个外来侵略政权,阿古柏因俄国入侵浩罕而逃亡至新疆后,便迫切需要得到其他列强的承认与支持。他多次尝试与英国建立联系,努力确保新疆与印度北部的道路畅通,并通过罗伯特·沙敖向英国女王示好、帮助递交致英属印度总督的信函,最终于1873年初派遣赛义德·亚库普·汗(Syud Yakub Khan)在前往君士坦丁堡途经印度时,向新任英印总督诺斯布鲁克伯爵(The Lord Northbrook,1826~1904年)明确传达了缔结合约的意向。[10]此时英属印度在梅奥伯爵过去数年的“前进”政策影响下,与中国新疆之间的贸易额度已迅速增长,[11]英印各地商会希望开辟与新疆通商线路的请愿书在沙敖等人的运作下开始涌向印度事务部,诺斯布鲁克伯爵遂决定派遣使团与阿古柏进行政治、军事、商业谈判,正式缔结同盟关系,[12]并基于英人此前的探查活动所获之初步成果,命福赛斯率人对新疆作全面的地理测绘与情报搜集。[13]

福赛斯使团规模庞大,成员共计300余人,包含英国人、捷克人和来自殖民地的军人和雇员,他们各具专业知识,在使团中担任不同职责;使团拥有各类牲口400余头,为确保成功翻越喀喇昆仑山脉,印度商人、使团财务主管塔拉·辛格(Tara Sing)精心选购了良种骡100多只;使团另携带着经纬仪、照相机等仪器用来执行测绘任务,还准备了两门小炮、各类枪支、精美花瓶等大量珍宝,以及一封包装精美的英国女王致阿古柏的信函。[14]

19世纪60年代以来在英国人的历次新疆探察中,寻找路线通道并获得其完备数据,一直是探察工作的重中之重。这深切关系到英国商队能否便捷安全地抵达新疆、印新贸易是否有利可图,也影响到英属印度殖民政府对俄国未来经由新疆威胁印度军事安全之总体判断。故路线探察、测绘始终贯穿于福赛斯使团行程全程。为提升效率,使团成员常在途中分头行动,范围覆盖巴基斯坦、印度、克什米尔、中国新疆、中国西藏、吉尔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阿富汗等国家和地区的内部及交界地带。这些路线有些是依据使团的行前规划顺利展开,有些是因临时事件和具体形势临时变动而来,有些是罗伯特·沙敖(Robert Shaw,1839~1879年)、乔治·海沃德(George Hayward,1829~1870年)等前人探察的成果,有些则是在阿古柏侵略政权支持下探索出的新路线,总体情形较为复杂。此外,使团成员将各自旅途路线分散记录在报告的不同部分中,增大了信息整合难度;而本次活动距今已近一个半世纪,途中涉及的地名和行政区划名称已发生较大变化,难以轻易在今天的地图上找到确切定位。上述原因致使福赛斯使团的路线信息至今未得到厘清。

为清晰说明1873~1874年福赛斯使团的路线与探查活动,我们将总行程分成从穆里到叶尔羌、在喀什噶尔期间、从喀什噶尔返回列城三部分,用使团总部(head-quarters)所经之处串联起此次行动的主干路线,期间同时呈现使团分队的行程。其中涉及中国境内的地名翻译,以国家测绘总局、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测绘局和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地名委员会的相关地图、地名资料为主要依据,另参考中华人民共和国自然资源部“标准地图服务”、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政部“中国·国家地名信息库”、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人民政府官网的各级行政区划简表等网络资源;[15]涉及印度、巴基斯坦等其他国家的译名,则采当前国际通行用法。对《1873年出使叶尔羌报告》中已发生变化之地名、政区,本文参考福赛斯使团成员测量得到的经纬度和海拔结果,[16]利用当今地图中的地理位置标注和信息勘测成果重新定位,从而加以明确。


二 从穆里到叶尔羌的行程


1873年7月15日,比达尔夫上尉(Captain John Biddulph,1840~1921年)、特罗特上尉(Captain Trotter,R.E.,1841~1919年)和斯托力茨卡博士(Dr.Ferdinand Stoliczka,1838~1874年)率领使团的先遣队,从英属印度的夏都、今巴基斯坦旁遮普省的避暑圣地穆里(Murree)出发,提前动身探察前往沙希都拉(shahidulla)的道路。[17]沙希都拉即今新疆和田地区皮山县赛图拉(Xaidulla)镇,[18]该地与拉达克间的通道是中印商人往来的主要路线,尽管此前已经有沙敖、海沃德对这段行程路线的记录,使团先行队的三人还是对拉达克北部地区做了仔细考察,将前人搜集的地理知识做进一步整合和精确化测量,并探索距离更短、困难更少之路线。[19]

7月19日,使团总部在穆里等待从君士坦丁堡返程的赛义德·亚库普·汗未果后即动身出发,第一站到达位于印度河支流杰赫勒姆河(Jhelum River)畔的印度查谟和克什米尔邦夏季首府斯利那加(Srinuggur)。使团在此停留了一段时间,[20]直到福赛斯加入队伍后继续向列城出发,于9月20日到达。在列城,使团添置了御寒衣物,准备了充足食物,于29日离开。[21]他们将穿越喀喇昆仑通道前往中国新疆。

相较由斯利那加至列城,从列城前往赛图拉要艰难得多。使团总部在喀喇昆仑通道“这段世界上最高的通道上”花费了15天时间,仅行进了240英里,损失了8匹驮运牲畜。萨瑟(Sasser)冰川通道、什约克(Shyok)谷地的冰区以及喀喇昆仑通道在他们经过时都没有积雪,但刺骨的北风仍令福赛斯在海拔15000到18000英尺(4572~5486米)的旅程中备受煎熬,帐篷内出现了零下15度的低温。[22]

另一方面,使团先遣队也在另一条路线上遭遇了低温和缺氧。比达尔夫、特罗特和斯托力茨卡等人组成的先遣队从列城出发后,沿使团主路线东侧一条路程更远的道路(亦是1870年使团从叶尔羌返回之路)探索勘测,跨过羌臣摩河(Chang Chenmo River),经阿克赛钦(Aksai Qin)地区的达普桑盆地(Depsang Plains)、[23]克孜勒吉勒尕(Kizil Jilga),在喀喇塔夫通道(Karatagh pass)附近又分成了两队:[24]其中斯托力茨卡因不堪忍受严酷气候,由特罗特于10月13日护送至阿克塔格(Aktagh)与使团总部会合,后抵赛图拉;[25]比达尔夫则与其他两位成员分头,沿喀拉喀什河(Karakash River,又称墨玉河)顺流而下,于10月18日直抵赛图拉,与总部会合(他的帐篷里一度低温至零下26度)。[26]

赛图拉是清朝扼守喀喇昆仑通道的军事要塞“三十里营房”所在地,至今仍驻有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兵营、医疗站、气象所。[27]阿古柏侵略政权军官尤孜巴希·穆罕默德·扎里夫·汗(Yuzbashi Mahomed Zareef Khan)奉命在此等待使团到来。在当地休整的四天中,特罗特率领下属考察了周围郊区,斯托力茨卡和贝柳医生(Dr.Henry Bellew,1834~1892年)探访了当地玉石矿资源。随后使团沿着桑株(Sanju)古道翻越了极其艰险的桑株达坂(Sanju Pass),在这里遇上了刚刚从君士坦丁堡返程、赶上福赛斯队伍的赛义德·亚库普·汗。[28]此处的格里姆山口(Grim Pass)刚下过雪,道路十分艰难。[29]福赛斯记载,若非当地柯尔克孜人用冰镐把冰面弄粗糙、铺上毛毡并帮忙拉货,使团几乎难以通过这段光滑的冰面。在损失了8只骡子和3匹驼马后,福赛斯一行人终于在10月30日到达桑株,进入到平缓地带。此时新疆已经入冬。[30]

在桑株停留两天后,使团于11月2日出发,穿越低海拔的山脉、狭长的平原、石头荒原,于5日抵达今喀什地区叶城县喀格勒克镇(Kargalik)。[31]经历喀喇昆仑山区荒无人烟的景观和层峦叠嶂的天险后,使团在阿古柏侵略政权的安排下第一次住进了温暖、整洁、宽敞的房子——“所有的布置都非常好”,而这样的住宿条件也成为了使团后续在城市地区旅行的标配。[32]从喀格勒克出发,使团途经位于今喀什地区的泽普县(posgam)抵达叶尔羌(今喀什地区莎车县),[33]沿途是开垦的农田、人烟稠密的村庄和商旅繁华的市镇。在叶尔羌,当地达克瓦穆罕穆德·玉努斯·詹(Mahammad Yunus Jan)率人迎接使团,[34]还允许他们去任何地方,甚至可以对当地士兵和官邸照相。使团成员对叶尔羌城内的人群、景观进行了细致的参访、调查,获得了地理、商业、文化等多方面资料,阿古柏方面还准备了车辆以解决使团大件行李运送之不便。[35]使团自列城至叶尔羌的旅程就此告一段落,其所经地点和相互距离被记载于《1873年出使叶尔羌报告》“地理附录”G之第1部分“路线I”中。[36]


三 在喀什噶尔期间的探察行程


1873年11月28日,福赛斯使团在头目们的陪同下离开叶尔羌,骑马穿越沙漠,前往今喀什地区的英吉沙县(Yangri Hissar),停留两天后于12月3日离开。次日,福赛斯使团进入阿古柏侵略政权的首府喀什噶尔,得到了极高规格的宫廷接待。[37]11日,福赛斯代表使团向阿古柏呈交礼物和女王的亲笔信,并进行了密切对话。13日,使团首次参观喀什噶尔城。20日,阿古柏即接受了英国人的通商条约,并“慷慨”地为英国人提供了此后停留在喀什噶尔四个月之久的物资。[38]

由于得到了阿古柏对考察活动的允许和支持,使团在喀什噶尔期间不仅对该城内部及周边进行了细致考察,[39]还派出小分队沿不同方向进行勘察活动。12月31日,戈登中校(Lieutenant-Colonel T.E.Gordon,1832~1914年)、特罗特和斯托力茨卡轻装向西北方出发,前往位于今吉尔吉斯斯坦与中国新疆边境天山地区的察提尔库里(Chadyr Kul)。[40]他们在当地向导的辅助下沿恰克马克河穿越今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治州阿图什市、乌恰县(大致遵循今新疆S212省道、中吉公路向北之线路),[41]先后经上阿图什乡(Upper Artush)、恰克玛克要塞(Chakmâk Fort)、托云乡(Toyun)等地的柯尔克孜族村庄,在看过托云牧场后翻越图尔尕特山口(Turgat Pass)抵察提尔库里湖边,测量了当地海拔。尝试探索返程新路线失败后,戈登一行原路折返,于1874年1月10日回到喀什噶尔。[42]

这条路线的关键意义在于,翻越图尔尕特山口进入喀什噶尔的路线是俄国人未来可能侵犯南疆的最重要道路,英国人此行力图彻底掌握该道路情况,以判断俄国军队入侵的可能性。特罗特认为图尔尕特山口虽不容易翻越,但这条道路大体上畅通无阻,轻型装备和武器可以凭藉极少的人力便顺利通过,[43]因而进一步坐实了俄国有可能将南疆发展成为入侵英属印度的军事基地之“俄国威胁论”。

同时,比达尔夫沿喀什噶尔河向东北方向出发,经今喀什噶尔地区疏勒县、伽师县抵达巴楚县(Maralbashi),向阿克苏方向前进了14英里,[44]1月23日返回喀什噶尔。他此行与沿途城镇侵略政权官员、居民和外籍人士发生了许多接触,笔记中生动描绘了阿古柏侵略政权统治下新疆居民的真实心声,具有史料价值。[45]

2月2日,《英国与喀什噶尔条约》正式签订。14日,福赛斯与贝柳、特罗特、查普曼上尉(Edward Chapman,1840~?)和斯托力茨卡等人再度向北前往位于今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治州的阿图什(Artysh)地区进行短途考察。[46]他们穿过大约6英里长的稠密耕作区,到达今疏附县阿瓦提(Awat)乡、伯什克然木(Beshkirm)乡,[47]随后离开村子,渡过两条溪流,翻过砾石和砂岩的山脊,进入阿图什山谷(Artysh Valley)。在这里,使团拜谒了10世纪喀喇汗王朝萨图克·博格拉汗(Sultan Satuk Boghra Khan)的陵墓,受到了一位自称是博格拉汗萨图克后裔的当地和卓的接待。[48]

离开阿图什后,使团向北前行,穿越峡谷沿布谷孜河(又名博古孜达里亚)结冰的河床,迎着刺骨的寒风,一直行至今天中国与吉尔吉斯斯坦的边境,此时天山山脉以极其巍峨壮观的面貌出现在了使团面前,令其倍受震撼。随后福赛斯等人经阿图什山谷折返喀什噶尔,[49]特罗特、斯托力茨卡则踏上了前往乌什的道路,但行至今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治州所辖阿合奇县即终止,[50]沿途看到了大量柯尔克孜人的村庄、聚落,探察了从喀什噶尔到阿克苏的路线,于3月3日返回喀什噶尔,两周内完成了340英里路程的测绘。[51]福赛斯使团在喀什噶尔期间的探察路线就此告一段落,其所经地点和相互距离由特罗特、比达尔夫等人分别记载在《1873年出使叶尔羌报告》“地理附录”G之第1部分相关条目中。[52]


四 从喀什噶尔返回列城的行程


随着天气变暖,福赛斯使团在3月16日动身返程,但并不顺利——由于阿富汗政府的反对,使团原本欲经阿富汗返程的路线失效,滞留于英吉沙等地。早在1874年1月1日,福赛斯就派人捎信到喀布尔致阿富汗埃米尔谢尔·阿里·汗(Sher Ali Khan,1825~1879年),请求使团可以通过巴达克山(Badakshan)回印度。同时,福赛斯也指派戈登前往瓦罕(Wakhan)走廊考察,为使团西行探路。[53]3月21日,戈登、比达尔夫、特罗特与斯托力茨卡从英吉沙出发,经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治州阿克陶县阿克达拉村(Aktala),沿康阔勒河向西南方向前行,翻越喀什喀苏山口(Kaskasu Pass),抵帕米尔高原上的塔什库尔干,随后穿越今塔吉克斯坦境内山地巴达赫尚自治州的阿克塔什(Aktash),经小帕米尔,于4月13日抵瓦罕首府基拉旁吉(Kila Panj),会见了其首领富特赫·阿里·沙(Futteh Ali Shah)。停留13天后,戈登与特罗特、斯托力茨卡趁着天气回暖,经大帕米尔(Great Pamir)返程,于5月4日到达阿克塔什,后经塔什库尔干抵叶尔羌,完成了帕米尔探察。戈登此行不仅深入探索了瓦罕走廊的南北两通道,更详细考察了帕米尔地区的地理、族群、物产、贸易和政区,留下了大量一手资料,有效增长了英人之帕米尔地区知识。[54]特罗特的助理阿卜杜·萨博罕(Abdúl Subhán,《1873年出使叶尔羌报告》又作芒希Munshi)则在基拉旁吉与其他成员分开,独自向西出发,经今阿富汗巴达赫尚省的伊什卡希姆(Ishkashim)继续向北探察了近百英里,获取了阿姆河(Oxus)在瓦罕、阿富汗流经区域内的地理情报,最后从喀布尔返回印度。[55]该部分情报由特罗特整理后收入《1873年出使叶尔羌报告》和他单独发表的考察笔记中。[56]

使团总部方面,为等待阿富汗的回音,福赛斯等人在英吉沙滞留了一个月,期间福赛斯与贝柳等人访问了英吉沙东北方向疏勒县的奥达木麻扎(Oordum Padshah),[57]还在遗址中进行了简单的发掘工作,听闻了沙漠中的废墟之城。[58]5月3日,阿富汗方面拒绝福赛斯使团通行要求的消息传来,令他们只能通过叶尔羌和拉达克原路返回,仍需翻越喀喇昆仑山,这对于人数众多又携带大量仪器、辎重的使团来说并非易事。此时戈登正在返回叶尔羌,福赛斯于是和查普曼、贝柳等人开始向叶尔羌方向出发,于6日抵达,与戈登一行人在此会合。为等待英国女王和英属印度总督的指令,使团又在叶尔羌停留至18日,各方面人马在会合后才继续出发。[59]

此外,福赛斯还指示印度裔测绘专家基申·辛格(Kishen Singh)前往和田(Khotan)探路。他是著名探险家奈恩·辛格(Nain Singh,1830~1882年)的堂弟,在福赛斯使团本次地理探察活动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在独自前往和田途中,基申·辛格记录下大量地理信息,并在抵达和田后详细描述了当地状况,后继续向东行至于田县木尕拉镇(Kiria),转向南穿越西藏阿里地区,至1874年7月安全返回列城,成为这次探察行动中印度裔测绘专家贡献最卓著者。[60]

由于在返程前得到过阿古柏的允许,使团从叶尔羌抵达喀格勒克后,选择了一条新路线翻越喀喇昆仑山,该路线已经对旅行者关闭多年,据说是因为会遭到坎巨提(Kunjut)强盗部落的袭击。但无论是出于缩短距离还是勘探新路,它仍是相较来时所经桑株道路更优的选择。是故使团从喀格勒克出发,经由喀什地区柯克亚乡(Kugiar)地区的山谷,[61]沿提孜那甫河河谷(the valley of Tisnaf Stream)的河床行进,翻越英吉山口(Yangi pass),沿着叶尔羌河(Yarkund River)走了3天,于6月4日重新回到阿克塔格,到达此前曾走过的喀拉喀什、拉达克和赛图拉之间的那条旧路。在拉达克方面人员的协助下,使团顺利穿过萨瑟冰川通道,于17日抵达列城,结束了全部行程。返程途中,斯托力茨卡由于心肺功能损坏、未能及时就医而去世。[62]使团从喀什噶尔返回列城的路线就此结束,这条代表使团总部返程的主路线由贝柳记载在《1873年出使叶尔羌报告》“地理附录”G之第1部分“路线II”中。[63]


五 总结与讨论


1873年7月,福赛斯使团由今巴基斯坦旁遮普地区的穆里出发,经今印度境内的斯利那加、列城,分成先遣队和总部两条路线进入新疆,先遣队跨过羌臣摩河,经阿克赛钦地区后分成两队,一队北上至阿克塔格与总部会合,另一队则沿喀拉喀什河顺流而下,抵达赛图拉,总部则由萨瑟冰川通道、什约克谷地翻越喀喇昆仑通道,在赛图拉与先遣队会合;随后使团经桑株到达喀格勒克,由泽普、叶尔羌、英吉沙抵喀什噶尔。在喀什噶尔期间,使团除对该城内部及周边进行了细致考察外,戈登、特罗特和斯托力茨卡还探察了西北方向的察提尔库里,比达尔夫则沿喀什噶尔河向东北方向前进至巴楚地区;“英阿条约”签订后,福赛斯带领使团大部分成员前往阿图什考察,沿布谷孜河北上至中吉边境后返回,特罗特、斯托力茨卡则在此过程中与总部分开,前往乌什地区探察。返程途中,使团总部在英吉沙滞留月余,期间访问了奥达木麻扎;戈登、比达尔夫、特罗特与斯托力茨卡则从英吉沙出发,经塔什库尔干进入瓦罕走廊,先后探察了小帕米尔和大帕米尔地区,并返回叶尔羌与总部会和,助理阿卜杜·萨博罕则独自探查了阿姆河流经区域,后由喀布尔返回印度;使团总部从叶尔羌出发后,经柯克亚山谷,先后沿提孜那甫河、叶尔羌河抵达萨瑟冰川通道返回列城,基申·辛格则独自前往和田,经木尕拉穿越西藏返抵列城。

上述行程中,使团总部从列城出发翻越喀喇昆仑通道、经桑株至叶尔羌抵喀什噶尔的路线,以及分队经羌臣摩河、阿克赛钦至赛图拉的路线基本依循前人成果(和田、柯克亚),在喀什噶尔期间前往察提尔库里、巴楚、阿图什、乌什等地的路线,以及返程途中穿越瓦罕走廊探察大小帕米尔和阿姆河沿岸、经柯克亚返回喀喇昆仑等路线均为新探索而来。依靠着经纬仪等当时较先进的仪器和三角测量法,使团对所经之处的经度、纬度、海拔等具体位置信息做出了清晰标定,另记录下沿途地理、经济、物产、民族等知识;对那些并未能亲身到达的地方(尤其是新疆境内),使团成员则通过访问当地人获得了相关城镇的名称、规模、距离和通行路线方面的信息,并整理收录在《1873年出使叶尔羌报告》“地理附录”G之第2部分中,计有路线19条,基本覆盖了阿古柏侵略政权侵占区域,[64]这些信息与使团亲身调查的知识结合在一起,大大增进了彼时英国对中国新疆和帕米尔地区的认知。[65]

但是,上述探查成果在当时的交通条件下、在短短10个月之内,仅覆盖了塔里木盆地西缘地区,致使福赛斯使团对盆地东中部的了解十分有限,更无法对整个新疆形成全面完整的认识。即便如此,贝柳等人却在报告中提供了道听途说而来的、有关塔里木盆地东中部地区的资讯,且未与使团实地考察区域作有效区分,还在叙述自身未抵达地区时加入了许多与实际情况不符的猜测,对读者造成了误导。[66]这也是为何我们今天需通过路线与探察活动的考证性研究,对《1873年出使叶尔羌报告》的知识来源与准确性作批判性反思之原因。

本文对福赛斯使团路线与探察活动的研究还显示,横亘于拉达克与中国新疆间的喀喇昆仑山脉仍是两地贸易通商的最大挑战。在福赛斯使团的行程中,翻越喀喇昆仑通道几乎是全程最艰难的一段,且此后仍面临格里姆山口之天险。这是为何使团最初选择从阿富汗返回印度的原因,即便开春后在英吉沙和叶尔羌等待如此之久,他们也仍然希望绕开喀喇昆仑通道;当阿富汗传来拒绝英国人通行的消息后,使团也没有依循来时的桑株路线,而选择由柯克亚山谷路线返回,以避开格里姆山口。尽管如此,以福赛斯为首的狂热殖民主义者为博取个人政治前途与荣誉,仍在《1873年出使叶尔羌报告》中主张英印商队可以翻越喀喇昆仑天险,怂恿商人将英印剩余工业品倾销至喀什噶尔、叶尔羌等地市场“谋利”,并利用路线探查成果极力坐实和鼓吹“俄国威胁论”,宣扬俄军翻越图尔尕特山口进入新疆后对印度造成的军事压力,[67]在推进英国对疆“前进”政策、加强对阿古柏的扶植过程中上下其手。

地理探察与地图绘制工作的意义并非限于对自然地景的客观、如实反映,它同时意味着人们观念与意识的投射,反映出探察者与地图作者对空白区域的使用、占有方式之主观解释,开启了对自然空间的人为干预和塑造,预示着关乎边界、权力、资源的一系列行动。[68]《1873年出使叶尔羌报告》中的路线通道信息和地理测绘成果,便以此种方式被赋予了政治内涵,成为英国殖民主义者煽动恐俄情绪、宣扬渗透新疆政策的工具,为英国后续与俄国私分帕米尔积累了所需知识。由此,中国新疆在英国殖民主义地理学系统中逐步清晰、明确,亦在晚清内忧外患的时局中渐成为英俄中亚大博弈(the Great Game)中帝国主义竞逐之场域。

附录:

1873~1874年福赛斯使团“出使”、探察新疆路线图(沈雪晨制)

 滑动查阅注释

[1]本文系国家“十四五”规划重大工程《(新编)中国通史》纂修工程《中国民族史》卷、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中国古代民族志文献整理与研究”(批准号:12&ZD136)阶段性成果,受南开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项目“民族志文献与民族史研究”(项目编号:320-63232133)资助。

[2]包尔汉:《论阿古柏政权》,《历史研究》1958年第3期,第1~7页;《再论阿古柏政权》,《历史研究》1979年第8期,第68~80页;新疆社会科学院民族研究所编著:《新疆简史》第二册,新疆人民出版社,1980年,第155~161页;许建英:《近代英国和中国新疆:1840—1911》,黑龙江教育出版社,2014年,第122~125页;〔英〕包罗杰(D.C.Boulger)著;商务印书馆翻译组译:《阿古柏伯克传》,商务印书馆,1976年,第180~189页。

[3] T.D.Forsyth,Report of a Mission to Yarkund in 1873,Under Command of Sir T.D.Forsyth:With Historical and Geographical Information Regarding the Possessions of the Ameer of Yarkund,Calcutta:Printed at the Foreign Department Press,1875.

[4] John N.L.Baker,A History of Geographical Discovery and Exploration,London:G.G.Harrap and Co.ltd.1937,p.286.

[5]魏良弢:《西域史上的一个幻影——“伊斯兰神圣国家”或“和卓时代”考实》,《中国社会科学》1992年第4期,第101~119页;刘正寅,魏良弢:《西域和卓家族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8年,第12~13、207~208、212~216、247~248页;王东平:《清代回疆法律制度研究(1759~1884)》,黑龙江教育出版社,2014年修订版,第20~21、212~213、278~279、304~305页;James A.Millward,Beyond the Pass:Economy,Ethnicity,and Empire in Qing Central Asia,1759~1864,Stanford,Calif.: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1998,p.148;David Brophy,Uyghur Nation:Reform and Revolution on the Russia-China Frontier,Cambridge,Massachusetts:Harvard University Press,2016,pp.61-62.

[6]国内学界,梁俊艳、张振东的文章涉及到了1873年福赛斯使团“出使”、探察的路线信息,但有待进一步细化探讨,参见梁俊艳,张振东:《1873年福赛斯使团出使叶尔羌述论》,《新疆大学学报》2005年第3期,第85~88页;其余提到本次英国使团“出使”行动的研究成果均尚未处理路线信息,参见史玲,张世才:《〈1873年出使叶尔羌报告〉相关问题探讨》,《新疆大学学报》2015年第3期,第83~89页;史玲:《〈1873年出使叶尔羌报告〉整理与研究》,新疆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6年6月,第27页;许建英:《近代英国和中国新疆:1840-1911》,第122~125页。国外学界,包罗杰、达布斯(J.Dabbs)和瓦莱(D.Waller)对福赛斯使团的行程有粗略叙述,尚有进一步研究空间,参见〔英〕包罗杰著;商务印书馆翻译组译:《阿古柏伯克传》,第180~189页;J.Dabbs,A History of the Discovery and Exploration of Chinese Turkestan,The Hague:Mouton,1963,pp.56-58;Derek Waller,The Pundits:British Exploration of Tibet and Central Asia,Lexington:University Press of Kentucky,1990,pp.147-164.

[7] 《1873年出使叶尔羌报告》的“地理附录”G之第1部分标记了使团成员所行经的十余条路线,但仅提供了负责记录人的姓名、旅行时间、具体地点和其间距离,并未结合使团成员的行程作出详细说明,是故我们仍需结合叙述性的材料进行路线考证工作,参见“Geographical Appendix,Section G,Routes Traversed by Members and Employés of the Mission”,in Report of Mission to Yarkund in 1873,pp.421-451.

[8] R.Bosworth Smith,Life of Lord Lawrence,Vol.II,London:Smith,Elder,and Co.1883,p.538;Gerald Morgan,Anglo-Russian Rivalry in Central Asia:1810~1895,London:Routledge,1981,pp.100-117;杜哲元:《中亚大变局与英国的政策应对(1864~1885)》,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21年,第117~163页。

[9] 1876年“出使”喀什噶尔的俄国人库罗帕特金(А.Н.Куропткин)认为,英国遣使福赛斯前往新疆的目标是“将喀什噶尔纳入中间地带,从而把俄国的领地与印度隔开,同时在这个国家中获得倾销自己工业品的新市场。”参见〔俄〕А.Н.库罗帕特金著;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翻译室译:《喀什噶尔:它的历史、地理概况,军事力量,以及工业和贸易》,商务印书馆,1982年,第3页。

[10] 〔英〕G·J·阿尔德著;董志勇等译:《英属印度的北部边疆:1865~1895》,新疆人民出版社,2014年,第29页;Robert B.Shaw,Visits to High Tartary,Yarkand and Kashghar (Formerly Chinese Tartary) and Return Journey Over the Karakoram Pass,London:J.Murray,1871,pp.353-360;许建英:《近代土耳其对中国新疆的渗透及影响》,《西域研究》2010年第4期,第35~45页。

[11] T.D.Forsyth,Autobiography and Reminiscences of Sir Douglas Forsyth,C.B.,K.C.S.I.,F.R.G.S,Ethel Forsyth ed.London:R.Bentley and Son,1887,pp.59-60.

[12] 〔英〕G·J·阿尔德著;董志勇等译:《英属印度的北部边疆:1865~1895》,第54~55页。

[13] T.D.Forsyth,“Narrative of progress of Mission to Kashghar and back to India”,in Report of Mission to Yarkund in 1873,p.1.

[14] T.D.Forsyth,“Narrative of progress of Mission to Kashghar and back to India”,in Report of Mission to Yarkund in 1873,pp.1-2;〔英〕包罗杰著;商务印书馆翻译组译:《阿古柏伯克传》,第180页。

[15]尹嘉珉,乔俊军主编:《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地图册》,中国地图出版社,2003年;编委会编纂:《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和田地区地名图志》,新疆人民出版社,200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自然资源部官网:标准地图服务,http://bzdt.ch.mnr.gov.cn/(2021/11/10);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政部官网:中国·国家地名信息库,https://dmfw.mca.gov.cn(2021/11/10);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人民政府官网:“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各级行政区划简表”,http://www.xinjiang.gov.cn/xinjiang/xzqh/201912/e1fb164b4930437eb4a75852aceecc9d.shtml(2021/11/10)

[16] “Geographical Appendix:Section A.Latitudes;B.Longitudes;C.Heights;D.Alphabetical List of Latitudes,Longitudes and Heights”,in Report of Mission to Yarkund in 1873,pp.259-368.

[17] T.D.Forsyth,“Narrative of progress of Mission to Kashghar and back to India”,in Report of Mission to Yarkund in 1873,p.2;〔英〕包罗杰著;商务印书馆翻译组译:《阿古柏伯克传》,第180页。

[18]尹嘉珉,乔俊军主编:《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地图册》,第61~62页。

[19] Henry Trotter,“Narrative of geographical explorations made by Captain Trotter,R.E.,and his Assistants”,in Report of Mission to Yarkund in 1873,pp.235-236.

[20]今作Srinagar,参见Britannica online,https://www.britannica.com/place/Srinagar(2021/11/20)

[21] T.D.Forsyth,“Narrative of progress of Mission to Kashghar and back to India”,in Report of Mission to Yarkund in 1873,p.2;Forsyth to Sir Bartle Frere,“Shahidula”,Oct.18,1873,in Proceedings of the Royal Geographical Society,18 (1874),pp.111-115;J.Dabbs,A History of the Discovery and Exploration of Chinese Turkestan,p.57;此处梁俊艳、张振东的文章认为福赛斯是7月从列城出发,与实际情况有所出入,见:《1873年福赛斯使团出使叶尔羌述论》,《新疆大学学报》2005年第3期,第86页。

[22] T.D.Forsyth,“Narrative of progress of Mission to Kashghar and back to India”,in Report of Mission to Yarkund in 1873,p.3.

[23]报告中的达普桑盆地记作Ling-zi thang,该地译作林济塘。经笔者校对特罗特的旅行笔记和手绘版、打印版两种“出使”路线地图,确定该处系今阿克赛钦地区之达普桑盆地,参见“Preliminary Map of Eastern Turkestan to Illustrate the Reports on Sir Douglas Forsyth’s Mission to Kashghar,1873-74”,in Report of Mission to Yarkund in 1873,Frontispiece;“Map of Central Asia to Accompany the Paper by Capt.H.Trotter R.E.on the Geographical Results of Sir T.D.Forsyths Mission to Kashghar,1873-74”,in Henry Trotter,“On the Geographical Results of the Mission to Kashghar,under Sir T.Douglas Forsyth in 1873-74”,Journal of the Royal Geographical Society of London,48,1878,pp.173-234.

[24]原报告中的喀喇塔夫通道(Karatagh pass)又作Kara-tāgh Pass,Qara Tagh Pass,Qara Tāgh Pass,无中译名,喀喇塔夫系笔者音译,下文阿克塔格(aktagh)亦如是,参见“mindat.orz”,https://zh.mindat.org/feature-1259109.html(2021/11/20)

[25] Ferdinand Stoliczka,“Geological Notes by the late Dr.Stoliczka,Section I”,in  Report of Mission to Yarkund in 1873,pp.460-462;Henry Trotter,“Narrative of geographical explorations made by Captain Trotter,R.E.,and his Assistants”,in Report of Mission to Yarkund in 1873,pp.238-241;比达尔夫从列城前往赛图拉的路线参见他的记录: “Leh to Shahidula (No.12 of Route I) by the Changchenmo Route.Authority Captain Biddulph,September and October 1873”,in Report of Mission to Yarkund in 1873,pp.426-428;特罗特、斯托力茨卡所经路线参见“Variation on No.III.(Captain Trotter,September and October 1873).From Gogra (Station 11 of Route III) to Shahidula (No.27 of Route III)”,in Report of Mission to Yarkund in 1873,pp.428-430.

[26] T.D.Forsyth,“Narrative of progress of Mission to Kashghar and back to India”,in Report of Mission to Yarkund in 1873,p.3.

[27]陈勇主编;《和田地区地名图志》编纂委员会编纂:《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和田地区地名图志》,第244页。

[28] T.D.Forsyth,“Narrative of progress of Mission to Kashghar and back to India”,in Report of Mission to Yarkund in 1873,p.3;〔英〕包罗杰著;商务印书馆翻译组译:《阿古柏伯克传》,第181页。

[29]贝柳回忆录《克什米尔和喀什噶尔:1873-74出使喀什噶尔的旅程叙述》中有对该地的生动描述:“冰墙整齐地向左右两边极目之处的山脉顶峰延伸开去,在前面,它们像一座巨大的墙壁耸立着,顶端以一连串的尖峰划破天空,显露出罕见的清晰轮廓。峰顶是广漠无垠的天空,一片深厚、纯净的蓝色,像暴风雨来临前那样宁静——多么壮美的景色!”参见H.W.Bellew,Kashmir and Kashgar:a Narrative of the Journey of the Embassy to Kashgar in 1873-74,London:Trübner,1875,pp.208-209.

[30] T.D.Forsyth,“Narrative of progress of Mission to Kashghar and back to India”,in Report of Mission to Yarkund in 1873,p.3.

[31]尹嘉珉,乔俊军主编:《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地图册》,第27~28页。

[32] T.D.Forsyth,“Narrative of progress of Mission to Kashghar and back to India”,in Report of Mission to Yarkund in 1873,pp.3-4.

[33]尹嘉珉,乔俊军主编:《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地图册》,第25~26页。

[34]阿古柏将塔里木盆地划分为多个“省”或“大区”,称维拉亚提(vilàyats),并直接任命其亲信为头目,称达克瓦(dàdkhwàh,《1873年出使叶尔羌报告》作Dadkhwah),它大体上是阿奇木(hàkim)的同义词,负责税收、维持秩序、确保道路和边境安全,这些达克瓦居住在宫殿中,由听从其命令的驻军保卫,下属有负责司法、税收、警察等不同事务的部门,并在开庭处理公共事务、确认和执行法院通过的判决、接受请愿书、调查商人的需求等方面拥有本区内的最高权威,有些特殊情况或法官判处死刑的情况下,达克瓦则会向阿古柏请示最终命令,参见H.W.Bellew & E.F.Chapman,“General description of Kashghar by Dr.Bellew and Captain Chapman”,in Report of Mission to Yarkund in 1873,pp.99-100.

[35] T.D.Forsyth,“Narrative of progress of Mission to Kashghar and back to India”,in Report of Mission to Yarkund in 1873,pp.3-4.

[36] “Route I,Yarkund to Leh via Sánjú and Karakoram Pass (Dr.Bellew,October and November,1873)”,in Report of Mission to Yarkund in 1873,pp.421-424.

[37] “Route IV,Yarkund to Kashgar (Captain Trotter),November 1873”,in Report of Mission to Yarkund in 1873,p.430;Ferdinand Stoliczka,“Geological Notes by the late Dr.Stoliczka,Section II”,in Report of Mission to Yarkund in 1873,pp.462-464.

[38] T.D.Forsyth,“Narrative of progress of Mission to Kashghar and back to India”,in Report of Mission to Yarkund in 1873,pp.8-19.按,福赛斯使团上述部分的旅行路线,包罗杰和达布斯的研究中均有粗略标记,但使团到达喀什噶尔后的路线,两人均未提及,德雷克·瓦莱曾在他的《印度专家》一书中谈到这段路线,但关注点均系使团中的印度裔地理学家,对于使团主路线的记叙仍有进一步细化空间,参见〔英〕包罗杰著;商务印书馆翻译组译:《阿古柏伯克传》,第180~189页;J.Dabbs,A History of the Discovery and Exploration of Chinese Turkestan,pp.56-58;Derek Waller,The Pundits:British Exploration of Tibet and Central Asia,pp.154-164.

[39] T.D.Forsyth,“Narrative of progress of Mission to Kashghar and back to India”,in Report of Mission to Yarkund in 1873,pp.11-18;Ferdinand Stoliczka,“Geological Notes by the late Dr.Stoliczka,Section III”,in Report of Mission to Yarkund in 1873,pp.464-466.

[40]原文中的Chadyr Kul经地图校对,确定为今中吉边境的Chatyr-Kul,俄文作Чатыр-Кёль,中文译作察提尔库里、恰特尔克尔湖,梁俊艳、张振东曾译为策特尔湖,参见尹嘉珉,乔俊军主编:《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地图册》,第90页;梁俊艳,张振东:《1873年福赛斯使团出使叶尔羌述论》,《新疆大学学报》2005年第3期,第86页;地图参见“Preliminary Map of Eastern Turkestan to Illustrate the Reports on Sir Douglas Forsyth's Mission to Kashghar,1873-74”,in Report of Mission to Yarkund in 1873,Frontispiece;“Map of Central Asia to Accompany the Paper by Capt.H.Trotter R.E.on the Geographical Results of Sir T.D.Forsyths Mission to Kashghar,1873-74”,in Henry Trotter,“On the Geographical Results of the Mission to Kashghar,under Sir T.Douglas Forsyth in 1873-74”,Journal of the Royal Geographical Society of London,Vol.48.1878,pp.173-234.

[41]尹嘉珉,乔俊军主编:《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地图册》,第83~84、89~90页。

[42] T.E.Gordon,“Narrative of expedition to Chádirkúl and the Tian Shán Range by Lieutenant-Colonel Gordon”,in Report of Mission to Yarkund in 1873,pp.214-216;Henry Trotter,“Narrative of geographical explorations made by Captain Trotter,R.E.,and his Assistants”,in Report of Mission to Yarkund in 1873,pp.249-261;Henry Trotter,“Route VI.Kashghar to ChadyrKul”,in Report of Mission to Yarkund in 1873,p.431;Ferdinand Stoliczka,“Geological Notes by the late Dr.Stoliczka,Section IV”,in Report of Mission to Yarkund in 1873,pp.466-470.

[43] Henry Trotter,“Narrative of geographical explorations made by Captain Trotter,R.E.,and his Assistants”,in Report of Mission to Yarkund in 1873,pp.249-261;T.E.Gordon,“Narrative of expedition to Chádirkúl and the Tian Shán Range by Lieutenant-Colonel Gordon”,in Report of Mission to Yarkund in 1873,pp.214-216.

[44]尹嘉珉,乔俊军主编:《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地图册》,第5~6、21~22、33~36页。

[45] T.D.Forsyth,“Narrative of progress of Mission to Kashghar and back to India”,in Report of Mission to Yarkund in 1873,p.15;John Biddulph,“Narrative of expedition to Marálbáshí by Captain Biddulph”,in Report of Mission to Yarkund in 1873,pp.217-221;John Biddulph,“Kashghar to Maralbashi(Authority,Captain Biddulph) January 1874”,in Report of Mission to Yarkund in 1873,pp.430-431.

[46] T.D.Forsyth,“Narrative of progress of Mission to Kashghar and back to India”,in Report of Mission to Yarkund in 1873,p.17.

[47]尹嘉珉,乔俊军主编:《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地图册》,第19~20页。

[48] T.D.Forsyth,“Narrative of progress of Mission to Kashghar and back to India”,in Report of Mission to Yarkund in 1873,pp.17-18.

[49] T.D.Forsyth,“Narrative of progress of Mission to Kashghar and back to India”,in Report of Mission to Yarkund in 1873,pp.17-18.

[50]尹嘉珉,乔俊军主编:《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地图册》,第49~50、83~84、87~88页。

[51] Henry Trotter,“Narrative of geographical explorations made by Captain Trotter,R.E.,and his Assistants”,in Report of Mission to Yarkund in 1873,pp.256-261;Ferdinand Stoliczka,“Geological Notes by the late Dr.Stoliczka,Section V”,in Report of Mission to Yarkund in 1873,pp.470-473.

[52] “Route V.Kashgar to Maralbashi (Authority,Captain Biddulph),January 1874”;“Route VI.Kashghar to Chadyrkul,Captain Trotter”;“Route VII,Kashghar to Belowti Pass,(Captain Trotter),February 1874”,in Report of Mission to Yarkund in 1873,pp.430-432.

[53] T.D.Forsyth,“Narrative of progress of Mission to Kashghar and back to India”,in Report of Mission to Yarkund in 1873,p.19.

[54] T.E.Gordon,“Narrative of expedition over the Pámír to Wakán by Lieutenant-Colonel Gordon”,in Report of Mission to Yarkund in 1873,pp.222-232;Henry Trotter,“Narrative of geographical explorations made by Captain Trotter,R.E.,and his Assistants”,in Report of Mission to Yarkund in 1873,pp.261-286;“Route VIII,Yangi Hissar to Kila Panjah,Wakhan,by the Little Pamir (Captain Biddulph) March and April 1874”;“Kila Panjah (Route VIII) to Aktash by the Great Pamir (Captain Trotter),April 1874”,in Report of Mission to Yarkund in 1873,pp.432-434.

[55] Derek Waller,The Pundits:British Exploration of Tibet and Central Asia,pp.158-159.

[56] Henry Trotter,“Narrative of geographical explorations made by Captain Trotter,R.E.,and his Assistants”,in Report of Mission to Yarkund in 1873,pp.276-281;Henry Trotter,“On the Geographical Results of the Mission to Kashghar,under Sir T.Douglas Forsyth in 1873-74”,Journal of the Royal Geographical Society of London,Vol.48.1878,pp.173-234.

[57] H.W.Bellew,Kashmir and Kashgar:a Narrative of the Journey of the Embassy to Kashgar in 1873-74,pp.366-379;尹嘉珉,乔俊军主编:《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地图册》,第21~22页。

[58] T.D.Forsyth,“On the Buried Cities in the Shifting Sands of the Great Desert of Gobi”,The Journal of the Royal Geographical Society of London,47,1877,pp.1-17.

[59] T.D.Forsyth,“Narrative of progress of Mission to Kashghar and back to India”,in Report of Mission to Yarkund in 1873,pp.20-21.

[60] Henry Trotter,“Narrative of geographical explorations made by Captain Trotter,R.E.,and his Assistants”,in Report of Mission to Yarkund in 1873,pp.238-241;Derek Waller,The Pundits:British Exploration of Tibet and Central Asia,pp.161-163.

[61]据报告地图显示及纬度37°24′14″N,原文中的Kugiar系今新疆喀什地区柯克亚乡(Kakyar),后者坐标为37°23′22″N,77°10′17″E,参见“Geographical Appendix,Section D.Alphabetical List of Latitudes,Longitudes,& Heights”,in Report of Mission to Yarkund in 1873,p.364;地图参见“Map of Central Asia to Accompany the Paper by Capt.H.Trotter R.E.on the Geographical Results of Sir T.D.Forsyths Mission to Kashghar,1873-74”,in Henry Trotter,“On the Geographical Results of the Mission to Kashghar,under Sir T.Douglas Forsyth in 1873-74”,Journal of the Royal Geographical Society of London,Vol.48.1878,pp.173-234.

[62] T.D.Forsyth,“Narrative of progress of Mission to Kashghar and back to India”,in Report of Mission to Yarkund in 1873,p.22;H.W.Bellew,Kashmir and Kashgar:a Narrative of the Journey of the Embassy to Kashgar in 1873-74,pp.388-419.

[63] “Route II,Yarkund to Ladakh via Kugiar (Authority,Dr.Bellew,June 1874)”,in Report of Mission to Yarkund in 1873,pp.424-426.

[64] “Geographical Appendix,Section G,Routes,Part II,Routes in Turkestan Derived from verbal information supplied by native”,in Report of Mission to Yarkund in 1873,pp.452-459.

[65]德雷克·瓦莱曾总结:“福赛斯使团在1873~1874年的行动获得了针对中国新疆的大量地理和其他数据,众多科学信息体现在了《1873年出使叶尔羌报告》这部卷帙浩繁的任务报告中。从地理学的角度,‘喀什噶尔’(指南疆七城)的许多地方初次在地图上标出,并找到了确定的位置;从喀什噶尔(指今新疆喀什)和叶尔羌穿越瓦罕至巴达克山的路线获得了许多新细节;除了一段小缺口外,阿姆河上游的路线也得到了完全追踪。拉达克和中国新疆之间的新路线已被勘测而出,旧路线则被测量得更精确了。”Derek Waller,The Pundits:British Exploration of Tibet and Central Asia,p.161.

[66] H.W.Bellew & E.F.Chapman,“General Description of Kashghar by Dr.Bellew and Captain Chapman”,in Report of Mission to Yarkund in 1873,pp.30-31.

[67] E.F.Chapman,“Commerce by Capt.Chapman”,in Report of Mission to Yarkund in 1873,pp.481,483-490;T.E.Gordon,“Narrative of expedition to Chádirkúl and the Tian Shán Range by Lieutenant-Colonel Gordon”,in Report of Mission to Yarkund in 1873,pp.214-216.

[68] Martin Saxer,“A Spectacle of Maps:Cartographic Hopes and Anxieties in the Pamirs”,Cross-Currents:East Asian History and Culture Review,vol.6 no.1,2017,pp.122-150;宋念申:《地图帝国主义:空间、殖民与地球规治》,《社会学评论》2022年第1期,第5~6页。


(作者单位:南开大学历史学院)


编校:杨春红

审校:宋 俐

审核:李文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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