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浙江之心“？

作者 | 彭艳秋 南风窗长三角研究院研究员

编辑 | 谭保罗

近日，浙江省市场监管局发布《2020年小微企业成长指数》，其中金华名列全省第二。

数据显示，2020年，杭州市、金华市、宁波市小微企业继续保持良好发展态势，包揽全省前三名。金华市指数较上年大幅上涨7.65%，指数收于142.39点，全省排名第二，其制度供给力指数表现突出，全省排名第一。

浙江省2020年《小微企业成长指数》（部分）

金华不是只有“火腿”火。前不久发布的中国地级市百强品牌城市，金华上榜位列第10。金华在各个榜单上的排名似乎都不低，经济总量却总是“腰部咖位”。

今年第一季度，金华市实现GDP为1186.62亿元，首破千亿元大关。若将温州归为杭宁温“铁三角”的话，剩下的绍兴、嘉兴、台州和金华四座城市，构成了浙江区域经济发展的“腰部”力量。

“县市”的更迭

浙江之心的区位，使金华很早就成为浙江重要的交通枢纽。盆地丘陵与乡土民俗相辅相成，金华的中小城镇几番更迭。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起，借国家部委和省市工业项目落地的东风，兰溪大力发展国有企业、集体经济。加上在水路时代，金华江与衢江在兰溪汇流成为兰江，占据水陆之便的兰溪因而一度成为浙中最重要的工业城市，一度集中了金华70%的工业，贡献了金华50%以上的财政收入。一跃成为浙江首个财政收入亿元县，兰溪市几乎一直霸占金华县级市榜首。

兰溪国营经济发达的时候，曾经有“小小金华府，大大兰溪县”的说法。1985年撤县建市，兰溪是浙江省第一个县级市。

1985年兰溪“撤县建市”

直到1988年，义乌GDP开始超过兰溪。从“鸡毛换糖”起步的义乌在改革开放以后不断迭代更新。此后，义乌开启了在金华一骑绝尘的征程。义乌作为金华市下辖的重要经济体，对全市经济增长的贡献率较高。2019年，义乌一市占金华经济体量的31.2%。

市场经济的浪潮一来，兰溪似乎就有点手足无措。东阳和永康分别在1991年、1995年超过兰溪，从此，双双将兰溪甩在身后。综合条件远不如兰溪的县市一个个脱颖而出，兰溪却一再错失民营经济发展、市场建设以及开放搞活的机遇。

过去20多年里，兰溪一直在追赶。2017年，兰溪工业总量时隔25年重夺金华市第一；但横向比，与省内强县的差距越拉越大，分外焦灼。

兰溪经济改革连闯难关

不只小商品市场

兰溪在追赶，只是义乌吸引了更多的目光。浙江的“一镇一品”模式，不仅仅是在温州。金华也是如此。浙江发达的县域经济，在这两座城市显露无疑。

浙江省从1953年开始实行省管县财政体制，而“扩权强县”开始的时间也较早。多年的省管县及脱贫致富的原始冲动造就了一个个百强县市。恰如义乌与金华，还有诸暨与绍兴、海宁与嘉兴、余姚慈溪与宁波等。

在此背景下，金华各地培育了自己的优势产业。除了义乌之外，还有永康的五金，武义的温泉，浦江的水晶，磐安的药材山货。

永康 “中国五金之都”

永康被称为“中国五金之都”，我国七成的门产品、七成的保温杯、1/4的电动工具，都是永康制造。产业链比较完整，零部件配套大都以本地为主。但是，以往的小五金难以摆脱同质化、“低小散”的局限，靠低端产品打价格战。

改造转型不是放弃传统制造业，而是通过创新再造传统产业的竞争优势。在永康，有不少在行业领域内不断做深、做透、做强，成为细分市场排头兵的企业。如今，永康近40%的新五金产品由工业设计成果转化而来，依靠工业设计创新，提升五金产品附加值100亿元以上。

而浦江的“水晶之路”是从上个世纪80年代的“一串珠”起步的。到2003年，浦江县被中国轻工业联合会命名为“中国水晶玻璃之都”，浦江孕育出规模浩大的水晶产业。水晶产品成功挂进了人民大会堂，成为香港回归时赠送各国政要的礼品，也打进了韩国、俄罗斯、美国等国外市场。

浦江 “中国水晶城” 

2013年，浦江县打响浙江省“五水共治”第一枪。2016年，浦江县政府总投资20亿元建成四个水晶产业集聚园区，形成了产品种类齐全，原辅材料供应、产品生产、销售和生产装备制造等较为完善的产业链，成为全国最大的水晶生产基地，水晶工艺品、饰品配件销量占全球市场的85%以上。

武义是“温泉之城，萤石之乡”。但除了温泉之外，也有其他的产业。过去，武义是一个传统的农业大县。上世纪90年代中期，是武义工业发展的分水岭。因在产业布局中较好地处理了工业发展与环境生态的关系，武义开始从农业大县向工业大县转变。

2020年，武义实现规模以上工业总产值527.19亿元，形成了以五金机械、汽摩配、文旅休闲为三大主导产业，特色装备制造、健康生物医药等新兴产业共同发展的工业格局。

武义 “温泉之城，萤石之乡”

义乌与金华

浙江八大水系、四纵山脉，肆意切割大地的同时，也将城镇散布各地。东阳和义乌在1988年同年设市，1992永康撤县设市。而由于县域经济局限性，县市往往存在“各自为政”的状况。

早在2015年，金华有关领导就提出自己一直思考的一个问题：金华人在外地，别人问他是哪里的？通常会回答兰溪、东阳、义乌等地人，但换作温州地区，无论瑞安、乐清还是苍南人，都会说自己是温州人。为什么义乌、东阳人不喜欢说自己是金华人？

过去义乌在经济实力的加持下，是颇具优越感的。

这种强势，从其商业和人口也有显示。据国家邮政局的数据，2020年全国快递业务量排名中，金华排名第一，收发快递90亿件，大幅度超过北上广深。这其中，义乌占有很大的比重。

义乌快递生产链

这一背景是伴随电商经济带来的转型。义乌遇到与温州类似的瓶颈：改革开放初期的“敢为人先”精神中尝到甜头，但盲目、散乱。在百强县的综合排名中，义乌一度下滑，尽快转型度过困境是义乌必过的坎。

义乌的反应还是快的，开始大力培育电商产业。电商主体从2010年的1373户猛增到2020年的28万户，内外贸网商密度分列全国第一、第二。伴随电商产业的兴起，快递物流业蓬勃发展。

而金华人口的快速增长，义乌也做出了巨大的贡献。2010-2020年十年间，长三角三省一市常住人口增长数量方面，金华、嘉兴两座GDP为5000亿元上下的城市均挺进前十。金华人口增量超过南京、无锡、常州，嘉兴也超过了常州。官方数据显示，2021年义乌常住人口数185.94万人，占金华26.37%。

事实上，义乌与金华，互相成就。

义乌丝路金融小镇

横店在哪

东阳则有颇多“名片”。不仅有横店影视城，还有历史悠久的木雕和村民年人均收入14.2万的花园村等。

东阳的木雕位居中国四大木雕之首。起源于商周，溯源自唐，发展于宋，鼎盛于明清。今天的人们，生活方式和审美观念发生了变化，很多传统工艺存在传承困境。东阳的官方和民间竭力保护木雕这项艺术。木雕红木特色产业也在创新和尝试中焕发新的活力。

东阳的底气因横店而更足。横店既是东阳经济发展的主引擎,也是东阳向全国乃至全世界展示的“重要窗口”。1996年，横店为电影《鸦片战争》建起了“19世纪南粤广州街”拍摄基地。随着电影的公映，横店也一炮而红。好风凭借力，横店由此拉开了发展影视产业的序章。随后，又建造了秦王宫、清明上河图、明清宫苑等二十多个影视拍摄基地。由此建立了文化、旅游相结合，可持续发展的横店新模式。

东阳 横店影视城

东阳的花园村，也可堪称浙江逆袭的一个小小缩影。这个已有600多年历史的村庄，解放前是有名的贫穷村。

1978年，花园村年人均收入仅为87元。经过三十年的创业拼搏，花园村已成为经济发达、村民富裕的示范村。2011年，花园村村民人均收入就已达6.8万元，成为远近闻名的现代化新农村。

义乌、花园村声名鹊起的背后，是金华人敢想敢干的精气神儿。甚至横店，也是从一个“出门望见八面山，薄粥三餐度饥寒”的贫困山区发展到现在的规模。

这种敢为人先、艰苦奋斗的精气神，也几乎是整个浙江的气质。希望凭借这种气质，浙江还有更多除了杭州、宁波之外的地方，乘着新一轮改革开放的春风，摸索前行，实现经济的“逆袭式”发展。

东阳 花园村

 彭艳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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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版 | 八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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